“很轻松,很平静的跟大家宣布一个消息,32岁的我,决定离开”这是澎湃新闻特约驻日女记者曾颖7月19日在朋友圈发出的“遗书”。
经曾颖的朋友作家陈岚证实,曾颖一直患有抑郁症,在安倍遇刺报道后,她遭遇到来自中国网民的网络暴力,不堪重负的她选择轻生,目前人在医院抢救,生死未知。
在日本前任首相安倍晋三遇刺当日,澎湃新闻连线特约驻日记者曾颖对该事件进行报道,在连线报道中,曾颖提到安倍遇刺时一度哽咽落泪。
随后,此举遭到了中国极端网民的网络暴力,其中不乏对曾颖的侮辱和谩骂,甚至还有对其个人和家人进行威胁和诅咒。曾颖曾经连续在网上发文为自己进行澄清,其表示自己为安倍遇刺哽咽,主要是因为跟安倍的夫人相识。但极端网民仍不依不饶,曾颖被迫表达了歉意。
昨日,有知情人透露,曾颖在7月19日下午自杀,其曾经患有抑郁症,目前日本方面的消息称,曾颖已经被送医抢救。
此事也得到了作家陈岚的证实,陈岚在微博上发文称,“已知信息是在医院了”。《传媒特训营》上午联系上陈岚,其表示她只知道曾颖送医抢救,更新一步情况也尚未知情。
陈岚在微博上说,其此前与曾颖相识,后来两人有时也会联系,曾颖也向陈岚提起过安倍遇刺这次报道的事情,曾颖说自己不是哭丧,而是作为安倍夫人的好友,为安倍的死讯唏嘘不已,自己当时只是哽咽了一下,并没有哭。此外,网络上大量有关她的内容都是P图造谣,并不是她本人说过的话。
即便曾颖已经因此次报道发生意外,但仍有极端网民对她不依不饶,侮辱、谩骂、讥讽无所不用其极,连带着还质疑陈岚,陈岚在微博上也说“新一轮针对我的网暴开始了”。
相关信息显示,曾颖为澎湃新闻驻日特约记者。她是日本同道文化株式会社创始人、CEO,曾在上海星尚频道《东京印象》节目担任主持人,其创办的《Tokyotube》及旗下账号在各平台共拥有上千万粉丝,2019年,曾颖入选该年度福布斯中国30岁以下精英榜。
曾颖出事前发布在朋友圈的文字中提到,从2018年开始她被诊断患有抑郁症,2020年抑郁症开始严重,到今年7月抑郁症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正常工作和生活。陈岚也证实曾颖在2018年的时候就曾经吞食大量安眠药自杀,所幸抢救及时。
从曾颖的个人讲述和陈岚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曾颖的抑郁症已经影响生活和工作,并有过自残自杀的行为,她的抑郁症已经非常严重。研究显示,亲友的去世会诱发抑郁症,而抑郁症患者会对周围他人的评价极度敏感。由此也能够理解曾颖为何对安培遇刺一事而哽咽,而随后网民们的言语暴力,更是对患有抑郁症的曾颖产生了影响。
媒体记者是抑郁症高发职业,2014年,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陈一曾经做过调研,其在论文开篇就提到了从2014年4月28日至5月8日,10天之内有4名媒体从业者因抑郁症自杀。在文章中,陈一分析,媒体人抑郁症高发,主要跟新闻工作追求快速的工作节奏、媒体转型期的工作压力、媒体竞争的工作性质以及接触过多的负面事件等原因有关。其中就包括了来自社会的压力和评价。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中国极端网民针对记者职务行为以内的采访报道展开网络暴力的情况屡见不鲜,不少记者因为遭受网暴而出现抑郁情绪、焦虑甚至还有的为此失去了工作机会。
今天,《传媒特训营》特意和几位曾经遭受过网暴的记者聊了聊,为了不影响这些记者的日常生活,本文选择了化名处理。
“网暴者不只是想攻击记者,也是趁机攻击记者所在的媒体,损害机构媒体的公信力”—-资深记者 小苏我把网暴者分为几个层面,一种是社交媒体上的个体,这种规模比较小的账号维权最难,因为个人网友可以在网络上随便辱骂你,但你无法刑事立案,只能通过民事诉讼去起诉对方,对他们而言,即便民事诉讼胜诉,法院通常也只会支持很小的赔偿金额和要求道歉,完事之后他们就像没事人一样,网暴成本很低。还有一种是拥有身份的网暴者,他们可能是机构或者是有众多粉丝的大V,对于他们,我选择死磕到底,通过律师函、民事诉讼、平台投诉等方法维权。 面对网暴,我当时的维权策略感觉还是比较有效的,首先,在网暴发生的前一个月或两个月的时候,自己完全不去看社交媒体,其实这些谩骂对我本人的生活几乎没有影响,当时该干嘛干嘛,认识我的人也不会对我改观,出去街上也不会有人冲我吐口水。然后,针对比较过分的造谣行为,事后我会把事情真相的前因后果写成文章公开发布,不断对外发出自己的声音。 其实,我被网爆的时候明显可以找到脉络,有一些煽风点火的人其实不只是想攻击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攻击我所在的机构,因为机构媒体在过去做过的一些监督性报道,可能得罪过他们所代表的势力或群体,因此,他们就趁着网暴记者的机会搞臭机构媒体,损害机构媒体的公信力。
“我大概投诉过网暴链接3次,但都被平台驳回了”—-资深记者 大文网暴发生不久后,社交媒体平台上衍生出来一批自媒体,他们会在文章里用大约80%的内容去引用各种网传信息,然后用20%的篇幅写“我相信某某的人品,他绝对不会这么做”这种类似内容,并且请大家帮忙扩散这条消息等等,等于是自媒体在散播谣言追求流量的同时,还降低了自身风险。当时我整理出了大约几十个造谣文章的链接,在微博平台上大概投诉了3次左右,但一直被平台驳回,平台没有支持我,文章链接也没有被删除。因为维权太难,在朋友的建议下,我转为诉讼途径来解决,因为没有更好的删掉链接的方式。目前,案件还没有最终判决,但是,在质证阶段过后,微博平台已经把造谣文章的链接做了下架删除处理。当时决定起诉的时候,我的情绪还是比较差,偶尔晚上还会失眠,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网友攻击,我也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报道都是通过正规流程发布出来的,为什么要攻击我呢?那些带动网友情绪来攻击我的人,除了流量之外,能够获得的好处也不是特别多,仅仅为了平台流量收益就去攻击一个人,攻击到这个人的生活、精神都出现严重的影响,我觉得也是不值得的。
“就当网暴,是一场私教,收费不少,收获也不少,仅此而已”—-资深记者 开心网暴没那么可怕,甚至还很有用,尽可以跳出自我来细细观察。你会发现,外部世界是那么五光十色,咋想的都有,啥话都有人能说得出口;你还可以发现,绝大部分键盘侠都是纸老虎,敲字攻击如龙卷风,落到实处人失踪;你还很可能被应接不暇的声援反复感动,原来周围有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支持真实、正义,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用自己的方式发声。而当一切归于平静,最重要的事情才会显现:你会自我了知,我的原则、我的坚持在哪里,从而更有勇气面对争议,取舍有据;也会让你更加明白话语权的影响之大、责任之大,从而时刻审慎、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工作。总之,意外之中埋藏着必然,我们总要学会与之共处的方式。就当网暴,是一场私教,收费不少,收获也不少,仅此而已。
来源:传媒特训营
校审:罗 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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